2024-11-27 22:56 点击次数:117
今年9月,青年作家路魆成为广东代表团的一员,前往北京参加第九次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虽然刚满31岁,但路魆成为全职作家已经六年:2018年,他辞去工作,回到植被丰茂的故乡——一座位于肇庆的村庄进行小说创作。
这个抉择需要一股勇气,它意味着路魆在后来的日子里要以写作为生。与此同时,作为一个年轻的作家,他对自己的成长之路抱有更高的期许,需要在投稿与创作中不断校正自己,才能免于写出应付之作。
蛰居家乡三年后,自2021年至今,路魆以一年一部的速度不断推出作品,成为广东文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在先后出版《角色X》《暗子》《夜叉渡河》之后,路魆于今年8月推出了全新小说集《吉普赛郊游》。这部作品收录了他十篇中短篇小说,为读者打造出十座“文字迷宫”,写下人们迁徙与洄游的探索历程。
著名作家林白评价说,路魆的作品想象凶猛,以暴雨焚风之势,写出了一种另类迷惘的南方心灵气质。而在路魆看来,与前三部作品“瀑布式”的表达相比,《吉普赛郊游》中的时间和空间逐渐铺展开来,回到了静水缓行的地带。
《吉普赛郊游》。
我所表达的,是未知世界里的心灵活动
南方+:你是在怎样的时刻决定进行全职写作?写作的使命感源于何处?
路魆:过去多年再回想全职写作的决定,只觉得当时是很鲁莽的,而今天又是幸运的——完全没有计划地辞职、埋头写,后来也是凭着灵感与直觉写到今天,在努力之外更多是运气。说不好是什么造就这一切,也不敢说未来还能多幸运,写作带来的很多东西玄而又玄。我在这个阶段已经感受到了写作压力,不仅有时间上的,还有体力上的。
我很难把自己的写作冲动归结为使命感,更多是文字的自我愉悦,有时得到共鸣,那就是珍贵的回馈,因此偶尔会悲观,偶尔又觉得文学本身还是很光明的。
路魆近照。
我所表达的,更多是未知世界里的心灵活动。我迫切希望有更多读者能顺着我的小说去看看那个神秘的世界,把阅读这类小说当成是一种打开意识、感官的消遣,这也是我对自己作品最为真诚的一种期待。我希望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生命力。
南方+:近四年,你一年出一本书。你是如何保持这种写作频率的?蛰居在乡间的全职作家一天如何度过?
路魆:我也没想过连续出版四本书,前几年出书的机会少一些,常常投稿无门,所以一旦碰到好机会就出。不过在连续出了四本书后,我也感到一些疲惫,但对写作本身,我依然投注了全部的热情。
保持写作频率,除了具有表达的需要,还有另一层现实的原因——我以稿费为生。这也导致我在高产和保持作品质量的困境上犯难,要不断去克服,才能免于写出应付之作。
全职写作的一天跟漂流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一样迷茫,有时随手抓着什么浮沫就能当救生筏。日子结构也缺乏变化,放眼望去,只有方寸之间的一个小村庄,而晚上又是多梦的,梦境构成了写作之外另一种活跃的意识活动。
路魆近照。
全职写作是一种在枯燥和梦幻之间切换的持续状态。我只能尽量让自己身处安静的环境,从焦虑里抽离出来,再把大脑里的点子想法顺利写出来。焚香、调整室内灯光和桌椅朝向,对我来说都很有用,所以我经常把书房的东西搬来搬去。
南方+:《吉普赛郊游》有没有延续此前作品的一些叙事特点?
路魆:这四部小说的创作时间有交叉,比如《吉普赛郊游》中的《大禹归来》是2018年的作品,《乞力马扎罗的阴影》是2019年的作品,我只是在主题气息的挑选上对它们做了分类,这样它们的叙事特点和风格语感基本是统一的。
但整体而言,《吉普赛郊游》是更新近的作品集,它与过去三本书的区别在于气息的变化。过去三本书,行文语气和人物行为都处于焦灼的状态,这或许跟我的身体状态有关,随着体感的逐渐平缓,小说里的时间和空间也逐渐铺展开来,好比从激流瀑布回到静水缓行,但在地下仍有暗流汹涌的河段。
事实上,我挺怀念“瀑布式”的写作阶段,能够明显感到生命在喷薄。但我担心,竭尽全力的创作会不会快速消耗身心能量?追求静水流深的状态或许更合适——当然,这也可能是我处在瓶颈期的借口。每一个不同的阶段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新鲜陌生的挑战,没有过去相似的经验可以使用,只能一次次去摸索。
《夜叉渡河》。
本土性写作,要超出自身文化范围
南方+:你在《吉普赛郊游》以“出走与归来”为线索创作了这十篇小说,你怎么看待自己的“出走”与“归来”?
路魆:一个有内在探索冲动的人,无论是在心理意义还是地理意义上,这种出走或归来的行走都必然会发生。旅行会带来一些暂时隔绝熟悉世界的日子,沉浸在写作世界里的感觉跟旅行非常像,一种是心理的出走,一种是地理的出走。
人们常常认为一个写作者理应像记者一样要接触多面向的外部世界、不同人群和社会活动,才能写出更好的作品。这些只是充分不必要条件,除非你是一个非虚构的作者,必须以观察分析社会事件的核心作为创作的必要条件。
路魆近照。
我甚至认为,一个人将自己所在的小小世界以及在其中生存的自身研究透彻,也会诞生相应的文学。阅读也在延展着生活的广度,这也是书籍存在的意义之一。当然,如果可以多旅行,多交流,总归是一件美好的事。
南方+:你之前尝试在作品中打造出个人的南方场域。未来会继续坚守这种南方气质吗?你怎么平衡它与“世界性”的关系?
路魆:不一定。南方气质有可能是一个阶段性的产物,它本质上是一种本土性,是受到南方地域文化和气候影响的写作特质。我在小说里写到南方的寺庙、海边、常见的动植物、天气变化、生活方式,它们是小说的主体,也是叙事的关键元素,但我描摹它们并不纯粹是为了表现南方地域文化。
路魆近照。
本土性的写作需要超出自身的文化范围,尝试接入世界文学体系,从而为作品寻求更长久的生命。至于世界性,重要的不是写得多么国际化,而是一种世界观的问题,关乎作者和人物怎么分析世界的多样性,怎么理解自己在世界上的存在位置,能否自觉地意识到自我与世界的关系,探索动与静、生与死、善与恶、物质实体与精神实体等现代主题。
前几年,马华文学很流行,像黄锦树的《雨》、张贵兴的《野猪渡河》,黎紫书的《野菩萨》等,这批小说做到了南方性与世界性、原始性和现代性的统一。
《雨》。
我最早写小说时更多追求世界性,对于南方性、在地性是有所忽略的。后来我接触到马华文学,它们为我打开了一个新局面。原来,我生活的亚热带世界可以为小说提供一份现实土壤,并在这片土壤里开出花来。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待在闷热多雨、乡野传说横行的南方村庄继续写小说。我希望我的小说成为根植于大地,向上生长的树,而不是一株只能攀附地面的爬藤植物,也不是一朵飘泊无定的蒲公英。《吉普赛郊游》里面很多小说便是这种探索尝试的结果。下一个阶段的作品会有怎样的气质,暂时还无法预见。
南方+:在前不久的青创会上,你提到未来会更加注重青年写作中表现出来的异质性的语感以及文学空间的构建,能否展开谈谈?
路魆:异质性的语感不同于日常说话的语气,更接近于内在的艺术人格,是世界观在文字上的视听表现。一个有独立追求的作者,会自觉地在文字上传达艺术化的内在。
我觉得语感是天生的,有时也需要依靠后天的洞察力来挖掘这种天生的语感。文学空间的构建关乎作者的创造力,如何在庞大的现实空间之外,搭建一个封闭的文学参数空间,在里面运用自建自洽的逻辑,反映现实以下的精神世界,也可以说是一种文学游戏吧。这是我努力在做的事情。
【采写】南方+记者 戴雪晴
【统筹】刘炜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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